2015年12月1日讯,别的援藏干部都是三年一轮换,胡巧立一下子就干了六年,这第二个三年,是拉萨市的林业局领导跑到北京,向胡巧立的原单位千辛万苦地磨回来的。人家就一句话:“你们北京的干部来了,总得把活干完再走吧?胡巧立活儿还没干完呢!”
胡巧立干什么活?种树!确切地说,是给拉萨搞绿化。千百年来拉萨都是秃山,黄土和砂子石头一样都不缺,就缺绿色。都说拉萨有蓝天白云,让首都人民很羡慕,那一张张照片拍出来,都是拉仇恨呢。可别往山上看,一丁点绿色都找不着。别说树了,连草都没有。
胡巧立援藏的第一个三年,干的就是绿化的活。确切地说,是研究琢磨在拉萨这片砂石地上怎么能种树、种什么树。胡巧立从北京的十三陵林场来,内地的绿化理念他都熟悉。现在内地不光讲“绿化”,还要讲“美化”、“彩化”,就是不仅要种上树,还得好看好养,让树啊花啊草啊的,成为一个城市独特的风景。拉萨就缺这么一道风景。山是秃的、河滩是光的,纵有大自然赐予的蓝天白云,也觉得还是缺点什么。
胡巧立2010年就来了拉萨,来了之后的头三个月就没闲着,天天进山下河地就干一件事,研究种什么树。他来之前,拉萨市自己有一个初步的绿化规划,是在从贡嘎机场到拉萨市区的高速路两侧种雪松。胡巧立初来乍到,在拉萨市林业局任职,按说头三个月上班,人家领导让干什么就干什么,留个好印象再说。胡巧立满不是那么想。他这个人只要一提种树就特别轴,他直接找到领导,说现在这个方案不行!
拉萨市林业局的领导都有点懵了,问怎么不行啊?胡巧立就给他讲,说我这三个月下去搞调研了,之前不管在哪个地区种的雪松成活率都不高,有的地方种了一百棵才活了三棵。不是树不好,是现在拉萨市的林业部门还没学会怎么养护雪松呢,你在高速路两边种雪松,那就是白花钱、让树送死呢!再说了,一棵雪松也好、一千棵雪松也好,都得从内地往拉萨运,这得多少钱啊!我觉得这个计划不可行……领导倒是也没生气,就问了一句:“你说这个方案不行,那你拿出一个行的来!”
就这么着,刚来拉萨三个月,门儿还没摸着呢,胡巧立就给自己揽了一个大活儿,给贡嘎机场到拉萨市区的高速路两侧做绿化规划,不仅要做,还要实干,种下的树得活!
胡巧立就接着搞研究呗。他发现,内地再好的树种也比不上拉萨本地的“土特产”,比如文成公主当年进藏之后栽植的左旋柳。草地也是,什么进口草也比不上当地藏民用来做酥油灯芯的醉鱼草。这些高原本地物种,经过了高原生态的千百年考验,早就适应了这里的环境,成活率比内地树种要高。
在贡嘎机场两侧的规划绿化带上,胡巧立用左旋柳代替了之前的雪松。他的原则就是“种一亩、活一亩”,他的口头禅是“三分种、七分养”。没种树之前,怎么浇水、怎么施肥他已经全都想好了。从想法形成到项目实施,胡巧立就天天待在工地上。本来一个白净小伙子,没几天就晒秃噜皮了。
种完了还不算完,还得活着才行。所有树种也是他选的;每棵树基本上都是他种下的。等着看吧!要活了还罢,这要是死了,胡巧立在拉萨也别干了!
胡巧立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。面上看,他跟没事人似的,其实私底下,他天天往工地跑,浇水、养护几个细节都盯着。等到冬去春回,胡巧立忐忑不安地踏上从机场回市区的高速路,看到两边用一片油绿迎接着他,当时,他眼泪就下来了。
三年种树,又三年养树。六年过去,胡巧立这回是真该回家了。不知道有那么多绿色在沿途送他,他心里会不会舍不得。